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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犹疑了一刻,立时抬脚进去,但见店内宾客满座,其中一桌之上有四位年轻男子,相貌气度各异,皆是一时俊彦,内中就有李瑜跟丢的周峥。周围一干侍卫相随,当间一女子冰魄为肌玉为骨,笑语盈盈难移目,正随着鼓点拍子,看得津津有味,不时推推身侧男子,语落如珠,大声赞叹,正是忠勇候在殿中告退之时所说“身体不适”的英洛,确认无疑。
周峥想是并未沉迷歌舞,一时转头便看见一李瑜,不由迟疑:“楚王?”
身旁几人侧头张望,见那银冠少年立在灯影里,面上表情竟是说不出的委曲,惹得英洛多看了两眼,道:“这是谁给楚王气受了?来来来,到姐姐这边来!”
一旁夏友重重在她手上敲打,嗔道:“这姐姐妹妹的,可是混叫的?”
英洛不由眦了牙,偏又不敢喊疼,被易柏淡淡一眼扫过来,便是连眦牙皱眉的怪模样亦收了起来,不顾华彻复杂双眸的注视,又变作一个端庄淑女样,起身过去,将门口少年拉过来,按在身旁坐下。
李瑜此时心内百般滋味莫辨,唯想起数月前的那一日,他勇闯太上皇寝殿,两人唇舌相缠,那一瞬间的火热,铭刻五内。目下被她牵手,只觉似经年不见,总有许多话哽在喉间无从说起,而她身侧众夫环绕,一腔少年热血顿时被泼了个冰凉,面色未免添了黯然之色。
英洛虽记起当日宫中一幕,但也不过把李瑜当作个小毛孩子,见他面色很是不好,只当他走得累了,怜惜他孤伶伶独在宫中,不顾众夫诧异之色,捡桌上精巧吃食放在他面前,又斟了杯果子酒亦放在他面前,笑意殷殷道:“殿下尝尝这异族吃食,很是美味,这果子酒度数又低,保管好喝,又不会醉人。”
李瑜心虽灰了泰半,但腹中尚饥饿难忍,遂依言而食,饿得是狠了些,所幸皇家礼仪从小儿培养的,那份优雅气度在吞咽之间亦不失分毫。
这夜,英洛与众夫回府之时,宫中下匙之时早过,不得已便带着半醉的楚王李瑜回府。次日李瑜醒来,府中丫环端茶送水,更备下热水沐浴,旁边一套淡蓝色衣衫,连雪色夹袄中衣皆齐备,问起之时,那丫环答:“将军一早命下人去成衣铺中买来的,并要奴婢禀告殿下,这些衣衫虽是寻常衣铺中买来,及不上宫中锦缎,但总是干净的,万望殿下莫弃,将就着穿会子。待府中侍卫送殿下回宫再换下来。”
李瑜满心欢喜,沐浴完毕,一件件将衣衫穿起,虽手忙脚乱不甚整齐,但觉衣衫分外合身熨贴,心内复涌上欢喜之色。出了浴间之时,幸得那丫环大着胆子上前替他整理衣衫,方有了齐备模样。
那丫环帮他将温发擦干,拿犀角梳子梳得通透,当间束了发,戴好了银冠。李瑜见她手脚伶俐,举止有度,不由问道:“请问姐姐平日是侍候府中哪位主子的?”
那丫头回道:“禀殿下,奴婢是将军的贴身丫环,被将军差了来服侍殿下,殿下若有所需,只管差遣奴婢。”
李瑜愈加将那丫环细心打量,只觉心情愉悦,见她眉间颇有些英气,微一沉吟,道:“昨夜本王醉得厉害了,若非你家将军,本王怕是要流落街头了。我看这日头尚早,不知道你家将军昨夜宿在哪位姑父的房中?我好前去致谢!”
那丫头低了头,恭顺答道:“回殿下,昨夜将军宿在候爷房里,候爷一早已经上朝去了,这会子怕是正与三爷与四爷在偏厅用早膳罢。殿下若是不弃,还请移步前去用膳!”
李瑜颔首:“烦请姐姐头前带路。”
这丫头正是粗中有细的冬萝。她见楚王问话左右不离少夫人,一早心中见疑,只是不好说出来,复见这楚王忘形之际只拿手去抚身上摺皱,那衣衫本是簇新,一丝儿摺皱也无,偏他爱不释手的模样引人回首。按说皇家气象,何种金贵的袍服没穿过?怎就对这寻常富贵人家的衣衫欢喜不已?
及止楚王殿下进了偏殿,双眸顿时发亮,但那目中哪有三爷与四爷?一径过去坐在英洛侧首,笑意不掩,道:“谢将军收留赠衫之德!”
英洛连道不敢。
一旁自家少主子与易四爷皆拧起了眉毛,面上却是恭敬之色:“草民见过楚王殿下!”
冬萝暗窥,不免叹息不已,寻得个添茶的机会至外间,将辛夕唤至一旁,如此这般耳语一番,只盼着少主与夫人早日合卺,少生事端。
相思难表(五)
英洛这一趟留宿,眼见着自己两位夫君面色皆不好看,她大致理解为这两位夫君皆是倨傲之人,对上位者恭敬作揖一时不能习惯,因此很是后悔收留了这位楚王殿下。
奈何这位楚王殿下平素住在宫里,这次却对官员家宅突起兴致,少不得英洛作陪,将宅子逛了个遍,末了添一句:“小王镇日在宫中住的烦闷,不如就在将军府上住个几日消散消散?”
她硬着头皮答一句:“承蒙殿下不弃!”实则心道:小人这庙委实小了点,容不下王爷您这尊大佛!
易柏早在听闻楚王欲留宿将军府便找了个由头出门视察店铺去了,丢下府中华彻与英洛一对苦命鸳鸯作陪。
李瑜被禁宫闺,长日迟迟,他殿中那起侍候的侍从们为了想法替他解闷,想了不少把戏来折腾,这楚王殿下看来文弱,实则兴致体力皆好,一径拽着英洛欲较量拳脚,华彻有心支应,却被他一句话驳回:“大公子身娇肉贵,与你切磋小王怕拳脚之下没有准头,万一伤了谁,徒惹将军心疼,可是小王的罪过!大公子还请一边歇息去吧!”
英洛思量,这楚王殿下对华彻透出的竟然是全然的敌意,若是小小过节尽可不提,但若是中间隔着兰贵君这条人命,和解的可能约等于零。她头疼的按按额角,暗叹这少年虽黑白分明,但总不能教他在自己府中欺负了自己名下的夫郎吧?那她这妻主也当得忒窝囊了些。当下眉眼儿遍涂春风,柔声软语道:“彻哥哥,不如你先回房去忙,等我与殿下切磋过拳脚之后便来找你,可好?”
华彻一腔郁气被这声“彻哥哥”给化解了大半,心肺之间涌起丝丝甜意,觑得她关切的目光,唇边笑意便慢慢绽放,李瑜不由觉得刺眼,冷冷“哼”了一声,但听他恭声拜别:“草民这就告退!”真个袍角当风,渐渐离了将军府小校场。
场内眼见只剩了她二人,这楚王殿下不知想起何事,突的面色郁青,当胸一招击来,所幸乃是肉掌,英洛数月缠绵病榻,也是久未活动,往日身手也只剩了二三成,险险避过一招,但见这楚王殿下颇似真动了怒气,手下再不能停,招招绵密,处处击人要害,英洛不得已打叠起百倍的精神,与他周旋。
她也是病体缠身,被夫婿与家人看顾得紧,久不活动身手,今儿与楚王上了校场,那手下便略略失了一些分寸,不过一烛香的功夫,便将水灵灵尊贵异常的楚王殿下给打倒在地,死到临头还不自知,洋洋得意道:“男子汉大丈夫,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!起来吧,起来我们继续?”竟是还未过足瘾似的。
“本王……本王……”李瑜躺倒在黄泥地里,本欲拿出以往的气势来镇慑一番这猖狂的女子,但生生比她低了一个身高,但见她一双妙目俯瞰下来,平生未曾被下臣如此轻辱过,到底是少年意气热血上头,那声音里便带了一丝哭腔,几乎要羞愧的哭出来!
“咦?你莫非是要哭?男子汉大丈夫,若是打不过便哭,那大周几十万戍守边防的军士打了败仗岂不是要哭天抢地,丢城失河?何谈保家卫国?”她慢慢蹲下身来,但见少年眼中蓄着一泡泪,秋水双目莹莹欲滴,立时让人心软了十分,她强忍着扶他起身拭擦泪水的冲动,反倒抢白了他两句。
少年被她这顿抢白,眸中泪水再也不止,簌簌下落,反手抹一把脸,惹得英洛“哧”一声笑出来,却原来是昨日新落的雪,这会子踩踏出了下面的黄泥,这一抹下去便是半颊的黄泥印子,当真可笑可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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