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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若莲终是一声叹息,他看着面前神情顿然变换的男子,心中半点犹豫也无,他继续将事实破开,慢慢道:
“茗家倒去,当初的大皇女现今的女帝窃取其权,先帝将其家产充盈国库,一举将在军中势力颇大的茗家扫荡一空。而当初的王女所期许的,至始至终,只有你。”
谢若莲看着他突遭雷击一般猛地战栗,轻轻微笑:
“你若恨王女旁观你家冤屈,可想要铲除茗家的不是她,而是先帝,是推波助澜的现今皇帝,是在最后掌控一切的俆止。你恨王女有何用?
“你看,你所做的一切,从开头便错了。你认错了人,你以为的事实其实是谎言,你以为的仇人其实只是看客,而真正的仇人你却认为了同盟……你母亲屈死冤枉,更冤枉的是,她的儿子不仅报错了仇,更把这一生耽误了。”
谢若莲末了长长叹息,再不看他一眼。
“我痛惜你。我同情你。我亦瞧不起你。你愚蠢罢了,你还没有心。你被仇恨蒙蔽了头脑,你将真情视为工具。萦枝固执如斯,却真真将府内兄弟视为亲人手足,而你,反手出卖,竟还无一丝悔意。而王女,六年来如何对你不论,你那剑阁后浩浩一片演武场,仅属于你。你每日练剑骑马习弓,磨刀霍霍却是为了取王女性命。”
茗烟浑身僵硬,眼神如死,毫无动弹。
谢若莲话毕,沉默良久,他站起身来,看也不看面前少年一眼。
茗烟的脸却没有声息,没有神情,空白一片,如同死。
“毕竟曾经兄弟一场,我不会将你所做告诉王女。你在禹州被俆止所杀。你从未对不起她。”谢若莲话毕,再不留恋,推门而出,留待茗烟一人沉陷在黑暗之中。
门毫不留情的合紧,窗门紧闭,没有灯火,连光也无。
茗烟身躯未有一丝动弹,只有眼睛在轻而困难的缓慢眨动着,努力挣扎想望清什么,眼前却始终一片漆黑。
他始终独自一人穿行在黑暗的甬道内,没有归途,亦没有尽头。连呼吸都是苦难。
他,是生而为了复仇么。
幼时父亲熬煮的热粥,少年时母亲赠与的弓箭……上元灯会,灯火鱼龙,璀璨夜色,与她并肩看的花灯……她的手指冰凉,笑意却很暖……
眼前却被红色充盈……是血,是满地满墙的血,溅满了衣衫,干涸之后的血仿佛结痂的褐色……泼在墙上的血迹,那般赤红,仿佛身上披着的绯红嫁衣……
他亦有过欢乐无忧的时光,亦有过欢喜的少女。最后生命仅剩的意义只是复仇……却从头至尾,他就错了。
真是,他便是个巨大而悲凉的笑话……生命如此痛楚,勉强喘息,苟延残喘是为了什么……
他的生命就是个荒诞的笑话。
所有的爱恨,所有的犹豫挣扎,所有的……她也不会知道吧。这样,倒也好。
茗烟恍恍惚惚,黑暗的甬道,最终的尽头是什么。他尽力张大眼睛,透过深不可测的雾气,他仿佛看见游离的灯火,纷繁的人群,华灯高悬,人群擦肩又分离,他独自一人站在僻静之处张望着整个喧闹的世界……却有人慢慢牵住了他的手……
手指微凉,声音却很暖,“你可来了,等你许久,总怕你不来了。”
他不用侧首,也知道是她。
她等了他很久。她曾经等过他很久。
真美好啊……
荒诞的生命里有此一刻的温暖,也足够了吧?……够了。
他亦再没有力气,再去向那些人复仇了。九泉之下的母亲会原谅他么,他认错了仇人,报错了仇怨,他最后也变成了一个被怨恨所纠缠不放的扭曲的动物,没有了友人,不知道道德,亦没了爱。他变得面目全非,独自跌跌撞撞的走在没有出口的道路上,最终走到了尽头……
他终于知道尽头是什么了。
茗烟战栗的手指慢慢握紧素不离身的短剑,刀口锋利,没胸而入。
尽头是永远的沉默。
……
颜徽推门而出,留那二人在室内相对。仅仅一门相隔,却已丝毫听不见里面有何声响了。
他站在门口,看着窗外朗朗晴空,不理睬周身侍卫警惕的眼,姿态闲散,漫步出院,他心中有些微的隔世之感,让他无声一笑,极其洒然。
此番如愿以偿。亦不过只是迈出的初始罢。
路,还长远。
他正欲跨门而出,身畔却有声音突然道:“殿下。”
声音冰冷沉静,从未闻过。颜徽循声望去,面前少年银发披肩,白衣胜雪,不亢不卑的望着他。
即便他早有谍报报知端木王府卧龙藏虎……此刻仍不由微微一惊。面上却不变,他看着面前沉静少年,“在下大奚颜徽,你是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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