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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说,陈端礼十分宠爱陈郁,他不会逼迫儿子去做他不愿做的事,他确实不会强行分开他们。
作者有话要说:赵由晟:多谢岳父大人。
陈纲首:罢了!
第67章
艉舱上层被做为客房,内部装饰华丽,它是船上主管人员,与及搭船小海商们的寝室,陈郁的房间就安排在这里。
因路途耽误,原先海船上搭乘的小海商都已离开,客房空荡,夜里寂静异常。船行在漫无边际的海域上,船上死寂,冰冷的月光照窗,床上的陈郁越发显得孤独和哀伤。
登船时的喜悦之情此时已当然无存,陈郁被一份惆怅纠缠,而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难受,他仿佛是在海船上感应到了“别人”的情感。
这个“别人”存在于他的内心,“别人”的情感,似乎也是他的情感,如此真实,如同亲身经历。
陈郁辗转反侧,难以入眠,他一合上眼睛,就会做稀奇古怪的梦,他梦见自己在杨家的朱雀船上,身处在一间宽敞、空荡的寝室里,房间门窗紧闭,唯独点了一盏烛火,借着有限的光,能看见赵由晟的身体躺在一口绸布长箱里。
梦里的自己趴在绸布箱上,对着仿若睡去的赵由晟不停喃语,并用手指触摸他的眉毛和嘴唇,陈郁感受到梦中自己的那份悲恸之情,而怪异躺在布箱里的由晟一动不动,脸色灰白,那副模样,根本不像活人。
无论是梦里的由晟还是自己都显得要再年长几岁,陈郁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,但无疑是个噩梦。梦里的那个自己像似丧失了心智,他不是陪着死去的人说话,便是呆呆坐在一面屏风下一动不动,木案上的食物换过一拨又一拨,没有动过,昼夜在窗外更替,时光流逝,唯有屏风上的梨花盛放依旧,不曾凋零,而画上拍动的翅膀大彩蝶,仿佛被凝固在半空。
梦里的陈郁埋头在双臂里,他日渐消瘦,衣物松垮,他手中执着一枚铜海兽,海兽的小尾巴露出,还捏着一只布制的花鸟纹香囊,香囊和上头的彩绳都血迹斑斑,仔细看的话,会发现香囊上裂开一道口子,像似曾经被什么利器刺穿。
陈郁很抗拒做这样的梦,他睁开眼睛,望着窗外的月亮,他双眼泛红,眼角有残泪。哪怕知道不是真的,只是个梦,仍让他潸然泪下。
月色朦胧,海面起了薄雾,月亮时圆时缺,陈郁不愿再入睡再做梦,他披上风袍,走出自己的寝室,他登上通往船艉甲板的木梯。
海风很冷,冷得陈郁咬牙,但这份寒冷能让他保持清醒不犯困,陈郁裹紧风袍,站在甲板上眺望海面。他闻到海潮熟悉的气息,在海浪声里,他想起来自海洋的另一种声音,很温柔,很亲切,像故人像亲人的召唤,他不用去听,他能感应到,就像他平日感应风雨雷电即将到来那般。
陈郁伸手去摸脖子上挂的铜海兽,它冰冷而硬实,那是铜的触觉,陈郁难以想象自己幼年落海时,海兽是如何活起来,并搭救他。
大海,对陈郁而言,天生有种亲切感,他也十分喜欢随波晃动的感觉,他明明喜欢乘船出海,却是为何心情如此沮丧。
明日船便抵达明州,登上陆地后,或许便不会再这般心神不宁。
原本只需半日便能到明州,途中因为过往海船传递的海寇警情,杨焕让海船停泊港口,耽误了时间。
杨焕多疑,担心自己的船被海寇盯上,他下令夜间行船,避免遭人跟踪,在半道袭击。船的主甲板上站着数名水手,他们需要轮班观察海面的情况。
值班的水手因为寒冷缩在角落里烤火,他们偶尔朝艉舱的甲板望去,可能心里都纳闷,天气这么冷,还起雾,怎么还有人跑出来看夜景呢。
海船凌晨抵达明州港,提早获得消息的陈缨已在海港等候多时,她欣喜抱住从船上下来的陈郁,灯火阑珊,陈郁还认不出姐姐来,姐姐却就已能辨认出他的身影。
“阿姐。”陈郁激动地唤她。
“小弟长大了。”陈缨抱着陈郁哭泣,她出嫁时,小弟还没她高,而今竟比她高半个头。
陈缨对陈郁是又抱又哭,对陈繁则只是问候,兄妹俩聊了两句。
姐夫杨炎过来说大家一路劳累,天气又冷,早些到我家里歇息,殷勤将陈繁和陈郁请到他家里。
杨炎和杨焕是兄弟,杨炎老大,杨焕老三,还有个老二早夭,兄弟俩一个主内,一个主外,关系尚可。杨家是明州赫赫有名的海商家族,宅子庞大,雕梁画壁,花费巨资营建,单是在外面看,就已感到豪气逼人。
陈郁在一处早已安排好的房间入睡,舒适的寝室,柔软暖和的被窝,清雅的燎香气味,让陈郁终于能好好睡上一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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