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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铃子怎么了?”一时间,一连串的灾难景象飞快地从我面前展现出来——火灾、海难、车祸、坠楼、触电以及食物中毒什么的,起码是苏怀的沉重语气,给了我类似的暗示,那是一种宣布噩耗的语气。
“没什么,我不想说了。”就像一个短跑运动员眼看将在最后冲刺的时候,突然放弃了。苏怀就是这样。
“你没发烧吧,怎么变得吞吞吐吐的了?”我有了一种被捉弄了的感觉,不觉得提高了声调。
“真的没什么,我只是觉得无聊。”他说。
“你是说你无聊,还是说铃子无聊?”我问道,是用诱供着的口吻,以撬开他的嘴巴为最终目的。
“我无聊,铃子也无聊,总之都他妈够无聊的!”苏怀突然很有感情色彩地大骂了一句,却空洞而陌生。
撂下电话以后,我还是无法平静下来,总觉得这个电话有点可疑,要是克里斯蒂在的话,可能会从这一个可疑之处逐步推理下去,演绎出一部引人入胜的推理故事来,我却不行,我承认,有时候,我挺笨的。
第47章47
这个篝火晚会是在半山坡上举行的。劈好的松树拌子搭成宝塔形状,熊熊燃烧,浓浓的烟一缕缕融入夜空,消失不见了。水壶里的俄罗斯茶砖在沸腾,蒸汽袅袅地在头顶盘旋。我们几个围成一遭喝茶、聊天,像过去的爱斯基摩人习惯做的那样。彭哥不时地用一根烧焦的棍撩拨着篝火堆。
铃子唱着“西城男孩”的那首《你的一举一动》。
大家也跟着哼哼。大概是为了追念这支乐队吧,因为他们刚刚散伙。
我注意观察了铃子一下,铃子把黑皮大衣裹在身上,紧紧依偎在苏怀的怀里,依然很亲昵,而苏怀只是面无表情地眺望别处,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现象。
“我可能是庸人自扰。”我心说。
铁木儿就坐在我的对面,寒风蹂躏着她的长发,长发不时地飘起,挡住她的脸。
整整一晚上,我们俩都没说一句话,仿佛陌生人。
还是圣虹姐调侃了一句:“你们怎么都跟没看见对方似的,现在的能见度还没这么低吧,不管怎么样,你们还是个朋友,是朋友就该和平共处。”
“对呀,闹什么别扭啊,”原田旁敲侧击地说,“应该让世界充满爱嘛。”
“谁闹别扭了?我们本来挺好的。”说完,我偷偷瞟了对面的铁木儿一眼。我是笑的,但是笑得挺尴尬。
我以为铁木儿会像贝多芬那样皱个眉头,或是哼上一声表示轻蔑,然而,没有。她跟我眨了眨眼睛,冲圣虹姐说道“我们俩很谈得来,没什么可吵的。”从她的声音,我能感觉到一股子热带的气息,这是否预示着我们之间的坚冰已经打破,可以正常通航了,我还说不准。
“那就再好不过了。”圣虹姐一边说一边将茶杯在托碟里转来转去,看也不看铁木儿,在她心里的那杆秤上,那个准备要派在我头上的芭蕾舞演员显然比铁木儿份量重得多。
大家围着篝火跳舞的时候,我犹犹豫豫地向铁木儿伸出了手,铁木儿却毫不犹豫地把手递给了我,让我握着。伴奏的音乐是彭哥从古董店挖掘出的老唱机,原产日本,总坏也总修估计换配件换得已经没多少原器件了,但是,彭哥还是很珍惜,是不是拿出来炫耀一番。不过,多欢快的音乐,在老唱机上一放,都得慢半拍。尽管如此,我还是觉得挺尽兴的,不用说,是因为铁木儿的缘故。我们两只手攥得紧紧的,我仿佛终于抓住了野马的缰绳。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。
至于,这匹野马还会不会脱缰而去,我却一点把握也没有。
“你还在生气吗?”铁木儿跳舞跳得气喘吁吁的。
“我什么时候生气来着,哪敢呢!”我说。
“不生气才怪呢。”
“我真不生气,我只是好奇——你的那些个男友怎么样了?”我酸溜溜地问道。
“吃醋了吧,我哪有什么男友,是气你呢。”她嘿嘿笑着。
虽然天寒地冻,大家还是跳出了一身的汗,每个人的额头都散发着热气,像黄昏时的一缕缕的炊烟,篝火熄灭的时候,已经是午夜时分了,大家才散去。这是个无比快乐的夜晚。
我们俩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反目,又莫名其妙地和好,已然成了一种恶性循环。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,我也懒得去想这个,只要跟她在一起,我就满足了,谁叫我们是一对欢喜冤家呢。
那天晚上,我们没有做爱,也许是因为我有了某种心理障碍吧,不知为什么陆清的面影总是在不合时宜地时候突然出现,出现在我的脑海里,令我特别沮丧。结果,整整一个晚上,我惟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竭力来掩饰自己的沮丧情绪,尽可能地不让她看出来。还好,她坐在我的腿上,让我轻轻摇晃着她。听她说这说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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